王秀蘭
小雪是二十四節(jié)氣中的第20個節(jié)氣,一般在每年公歷11月22日或23日。小雪是反映降水與氣溫的節(jié)氣,小雪節(jié)氣的到來,意味著天氣越來越冷、降水量漸增。在詩人筆下,小雪節(jié)氣是浪漫、唯美的,它閃耀著中華民族傳統(tǒng)文化的光華,在詩歌中熠熠生輝。
戴叔倫的《小雪》氤氳著書香的清寒:“花雪隨風(fēng)不厭看,更多還肯失林巒。愁人正在書窗下,一片飛來一片寒?!彪S風(fēng)飛舞的雪花,怎么看都看不厭,它飛進(jìn)詩人的視野,更多的落在山巒林間,也落在一個滿懷心事的人的心里面。臨窗而坐,本該安心讀書,卻因這漫天飛雪而無心再看,那么,就放下書本,賞一場飛舞的雪花吧!看,那一片片輕盈的雪花,從灰白的天空飄然而下,在風(fēng)中翩躚起舞,多像一位婀娜多姿、千嬌百媚的女子,讓人禁不住心生歡喜。片片飛雪疊加,冰涼清寒,它們調(diào)皮地打著旋兒,從窗戶的縫隙鉆入,輕吻著你的臉,撫摸著你的手,讓你恍惚覺得雪才是你的親密伴侶。伸手覆雪,一股寒意自手心蔓延。“一片飛來一片寒”,終究冬季會被這如花飛雪充盈,寒意滿滿,冰釋詩人的愁怨。
陸游的《小雪》充滿高潔的禪意:“檐飛數(shù)片雪,瓶插一枝梅。童子敲清磬,先生入定回?!弊鳛槟纤螑蹏娙?,陸游常常憂國憂民,但寶刀未出鞘、鴻鵠之志未了,終是抱憾終身。乾道七年(1171年),陸游應(yīng)邀投身軍旅,任職于南鄭幕府。次年,幕府解散,陸游奉詔入蜀,后因“嘲詠風(fēng)月”被罷官歸居故里,從此過上隱居山林的生活。難得有這么一個閑適寧靜的時刻,他迎著輕舞的雪花,走進(jìn)一座古寺。寺廟屋檐下,雪花如同一個個舞動的精靈,片片飛落。詩人就站在房檐下細(xì)數(shù)雪花,心中充滿莫名歡愉。走到室內(nèi),只見古色古香的桌子上,精美瓶子里插著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。梅花清雅高潔,讓這禪房妙趣橫生。再看童子敲打著石磬,發(fā)出清亮、悠揚(yáng)之音,繚繞在梅香之中??上壬鷧s心靜如水,萬念皆空,悟道修行。那一刻,詩人的心靈仿佛受到洗禮,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澄明潔凈的。
黃庭堅筆下的雪悠閑自在,甚至是“鮮香美味”的。他在《次韻張秘校喜雪三首》中寫道:“滿城樓觀玉闌干,小雪晴時不共寒。潤到竹根肥臘筍,暖開蔬甲助春盤。眼前多事觀游少,胸次無憂酒量寬。聞?wù)f壓沙梨己動,會須鞭馬蹋泥看?!背跹┤缙诙粒黄瑵嵃兹玖巳碎g。吃貨黃庭堅非常開心,他想象著滿城樓閣被雪染白,欄桿潔白如玉,景色妙不可言。詩人趁雪霽尚不十分寒冷之時外出觀賞,感嘆著這場小雪正好可以滋潤青竹根部,讓筍芽長得更加肥美;雪像棉被一樣溫暖著蔬菜,使蔬菜煥發(fā)勃勃生機(jī),只待來年春天,做成鮮香可口的春盤,想想就讓人垂涎。這樣晴好的天氣,詩人更不會放過肆意觀游之機(jī)。心無煩憂喝點(diǎn)酒,踏馬觀花樂逍遙。他一刻也不閑著,吃著、喝著、玩著、樂著,如此會享受生活,實(shí)在讓人羨慕!
袁枚筆下的小雪是清麗浪漫的?!澳恐续欁θ?,意外雨聲來。小雪如春暖,黃花夾杏開。山深無宿客,月好有空臺。隱幾昏昏坐,殘書理幾回?!鼻宕娙嗽兜摹抖兆鳌访枥L了小雪時節(jié)小陽春的景象和詩人的心境。他抬頭看到天上鴻雁劃過長空,一場雨不期而至,但這場山雨并不寒冷,反而讓人覺得如身處春天般溫暖。霏霏小雨中菊花怒放,杏花也在反季開放,一片生機(jī)勃勃之景,顯得格外美麗浪漫??稍娙霜?dú)居山中,面對如此美景,無人同賞,總覺得清冷孤寂、遺憾滿懷??磥砻谰斑€需美人伴,方能入目皆是暖。
小雪悄然而至,雪花落在詩詞間,它是“久雨重陽后,清冷小雪前”,它是“悠悠飏飏,做盡輕模樣”,它更是“純潔堅韌品性高,一任雪落報春來”……其實(shí),小雪還可以行走在大地上,它是農(nóng)民口中“小雪不見雪,來年長工歇”,更是人們寄予無限希望的“小雪雪滿天,來年必豐年”。這些古代勞動人民智慧的結(jié)晶,賦予小雪節(jié)氣神秘力量,人們帶著豐收的希望細(xì)數(shù)流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