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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3月11日
第07版:鐵水牛 PDF版

葉落之后

■潘新日

枯葉隨風翻滾時,燕林用腳踩住一片,他俯身拾起那片枯葉說:“枯葉是死了的綠,沒魂了。”

連桂說:“枯葉還會死,騙人,它只不過是大樹身上落下的‘肉’。”

燕林說:“秋天是最偉大的調(diào)色師,它可以把那些綠色的葉子調(diào)成各種不同的顏色,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滿山遍野的紅葉和鋪天蓋地的銀杏黃,太有氣勢了。”

連桂不管那么多,他抱著一棵小樹使勁地搖,仿佛要把整棵樹上的枯葉都搖下來。很快,小樹變得光禿禿的,瘦得可憐。

這兩個人對枯葉顯然各有各的認知,但他們誰也不服氣誰,一路走,一路辯論??萑~在前面領著路,他們的腳踩著枯葉,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音。燕林突然問我:“枯葉要去哪?”我笑了一下說:“它們是自由的,它們屬于大地?!?/p>

我最欽佩四季常綠的葉子,它們不受季節(jié)的約束,只管生長,只管綠。它們的內(nèi)心是那么強大,可以抵御風吹日曬、風雨雷電、霜花雪凍,一直保持著本色,保持著那份綠意。

山高人為峰,地廣樹為仙。這個仙指的不是神仙,指的是靈氣、仙境。一個地方如果沒有樹,沒有水,這個地方就沒有生氣,沒有活力。樹是大自然最好的美化師,它可以讓整個大地都變成美麗的家園。

飛舞在冬天的枯葉一路走來,那些知名的,不知名的大大小小、形態(tài)各異的葉子開始遷徙,徒步走在不同的地方。

總是喜歡葉子不同的樣子,圓的也好、扁的也好、五角的也好,收集一些枯葉,夾在書里,便是好看的書簽,讓書有了自然的味道,多了一些遐想……

梧桐樹的葉子和楊樹的葉子是最多的,晚秋的時候,田埂邊便成堆地聚在一起,那時候,只需一根火柴,枯葉便“噼噼啪啪”地燃起來,火苗躥出老高。當然,我們不會忘記在里面埋上幾個紅薯或者土豆,等火熄滅,用棍子扒出來,那種香甜至今難忘。

燕林喜歡到池塘里尋些干菱角放到火里燒,這些滿身是角的家伙,見了火就迷了,外殼都燒焦了,只輕輕一碰就露出焦黃的菱角米,放在嘴里還會發(fā)出“吱吱”的聲音,香極了。

我們家家都會有一個大耙子,都是用來耙樹葉的。在物資匱乏的時代,枯葉是鄉(xiāng)下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的柴火。很多時候,枯葉是每家灶膛最絢麗的彩霞,照亮了鄉(xiāng)下,也照亮了我們的童年。

我們上學的時候,校園里的樹已經(jīng)長大,每到秋天,樹葉落滿院子,校長就發(fā)動我們拾秋葉,他喜歡做烙畫,秋葉是他的至寶。

燕林經(jīng)常受表揚,他天生就有藝術范,他尋找的秋葉大多都能被校長看中,他說,他能讀懂秋葉的心。

如今,我們都離開家鄉(xiāng),秋葉在我們生活里一茬又一茬地滑落,落在我們必經(jīng)的道路上,落在院子里,也落在我們的夢里。

2022-03-11 2 2 周口晚報 content_162206.html 1 葉落之后 /enpproperty-->